鏡文學|再見後,開始香戀-雪松奇蹟/ 鏡文學
003雪松奇蹟
回台灣後,梅堇岩馬不停蹄,繼續他來去如風的行程。好不容易進公司讓我能好好看他一眼時,已是好幾天後了,他在我們天母店舉辦一場世界罕見精油演講。
我站在講廳後方,看著幾十位聽眾被吸入芳療的世界裡。
剛開始還有抄筆記的沙沙聲,十五分鐘過後,所有人專注得連筆記都忘了抄,眼睛大大的,嘴巴開開的,整個空間靜得像真空狀態,只剩下梅堇岩溫文的嗓音。
這就是傳說中的梅大神。儘管我進沁芳園已有三年,對於能與他並肩工作,都還是倍感榮寵、不可置信。
他精采的演講使時間飛快,一轉眼他就朝大家說聲「謝謝」,步下講台,對如雷的掌聲淡定以對。
這卻是我最備戰狀態的時刻。我上前抓起麥克風,張臂阻住開始蠢蠢欲動的梅粉。「梅老師後面還有其他行程。接下來如果有提問,請寫紙條給我,我們會在網站用文字方式回覆。」
梅堇岩此時已提著公事包出了店門,不曉得又要趕赴什麼行程。一轉眼,就只剩他的背影了。
靜謐、孤寂卻偉岸的背影。
梅粉一臉興奮又失望,漸漸散到講廳外的商品展售區聞香。
我熄了講廳的燈,帶著滿滿一疊的問題紙條,跟著出去。
無論在沁芳園工作多久,我還是驕傲於這裡營造出的氣氛。白牆配淺色原木的北歐極簡風,聽說是梅堇岩親自設計的。他特意不薰香,不播音樂,訓練店員輕聲細語,在奉茶之後便退下垂手站定,讓整體氣氛更加純淨,就連架上都只賣單方精油,客人一踏進來就會知道這是間高價位的專業芳療。
受到靜謐的氣氛感染,我躡手躡腳去拿起薄荷試聞瓶,讓沁涼香氣甦醒我的腦袋。昨夜,以及之前的好幾夜,我都因為梅堇岩意外的袒護而神魂顛倒睡不好。我真的需要提神。
「大澍,又有妳的電話。」櫃檯的小姍到我身邊低聲說:「妳能不能叫她們不要再一直打來了?又是想要問大神行蹤的,是不是?」
「每一個打來的我都有叫她們別打,可是她們講不聽啊。」我放下薄荷瓶。
「那是因為妳每次都會幫她們傳話。」小姍不太高興。「她們在妳這裡有達到目的,當然會一而再再而三打來。」
「她們有急事想找大神,難道我不該跟大神說,讓事情就這麼耽擱了?」
小姍嘴一噘,正要發作,我先一步接過話筒說:「你好,我是項澍耘。」
「澍耘,我是台南店的店長袁厚華。」電話那頭的口氣很緊張。「太好了,我剛才好怕找不到妳,妳知道大神在哪裡嗎?」
聽她那麼焦急想要從我這邊連絡到梅堇岩,我好傷感。她們都以為我是梅堇岩最近身的幹部,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他離我那麼遠?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我沮喪地手按額頭。
「妳不知道?妳不是大總管嗎?」
「沒有什麼大總管,我是行銷。我跟妳說過了,我不負責大神的行蹤。」
「可是她們都說妳最知道大神行蹤,如果妳不知道就不會有人知道──妳知道他的手機為什麼一整天打不通嗎?」
「他演講、寫書、開會的時候都會關機。那些時候,沒人找得到他。」
「這就是大神的不對了。」小姍在旁邊插嘴。「他是那麼大的公司的老闆,手機應該要隨時保持暢通。」
「噓。」我按住話筒對小姍說:「要是不關機,他怎麼可能經營這麼大的公司,同時出那麼多書?煩都被煩死啦。」
「蛤?那他有沒有跟誰一起?」厚華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有沒有那個人的手機?」
「大神是獨行俠,來去都是一個人。」我說。
「啊?」她聽起來很頭大。「欸欸欸,妳可不可以幫我跟他說,我們台南店的房東說要大幅調漲房租,從下個月馬上開始,這樣漲下去我好怕會虧損……」她劈哩啪啦不等我就一路講了下去,我連忙從小姍那邊抽來紙筆記下,連寫五六分鐘,她才終於講完。
「還有其他事嗎?」我問。
「欸,對了。」厚華好怕我掛斷的樣子。「大家都在討論大神應該會把辦公室遷到其他分店,妳有沒有聽說會遷到哪裡?」
「嗯……有很多揣測啦。」我的心沉甸甸的。「有人說會遷到更市中心的分店,有人說他會選離他家最近的店,也有人說會到空間更大的分店,但是我從來沒聽他提過,所以我不知道。」
「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遷嗎?」厚華聲音都發抖了。「這……這個傳言已經講了好久,他到今年都沒有動作,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我覺得他不是奢侈路線的人,天母店這間辦公室還可以用,他可能不想那麼勞民傷財吧。」
「這也只是妳的揣測嘛?」
這句話讓我莫名的心酸。
是的,這只是我的揣測。梅堇岩可能會遷辦公室的傳聞,我打從進沁芳園就聽過了,他就是從來沒跟我提過呀,這就是他與我山海一般的距離呀。
「妳會希望大神搬嗎?」厚華無厘頭地冒出這句。「我是超級怕他搬啦,我覺得找妳傳話很方便。換做別人,不知道會不會像妳這麼盡心。」
「我……」天哪,光是想到梅堇岩可能會搬走,我難受得說不出話了。
鳳勳見到我的窘迫,放下手上的一箱貨,不由分說搶過話筒切掉。
「喂。」我大叫。
「靠,妳還真有耐心。」她一副仗劍俠女的樣子。「這又不是妳的工作,跟她耗這麼久幹嘛?要不是我,妳講到明天都講不完。」
「還好她已經講完正事。」我氣結。「不然妳只是害我多了回撥的麻煩。」
「欸,我是要給妳這個啦。」她把一大罐精油塞到我手中。
「我就知道,妳才不是特地來救我,妳只是等不及要找我講話。」我搖搖手中的精油。「這是什麼?」
「依蘭。」她彎下腰繼續搬貨。「我幾年前團購買太多了,快過期了,妳趕快幫我消化。」
「呃,依蘭太催情了,我不喜歡這麼肉慾的味道。」
「妳偏偏就是缺這個。給我趕快用掉就對了。」她抱著那一大箱貨,還能出腳踢我。
我翻個白眼,把依蘭精油放進口袋裡。
「欸,說真的。」她又踢了我一腳。「妳又不是大神的秘書,何必每次跟她們講那麼久,根本是浪費時間。」
「如果大神要我兼當他的秘書,我欣然接受。」我臉色黯淡下來。「可惜他的秘書只有一個,就是他的手機行事曆,為什麼大家還要把我當成他的秘書?」
「誰叫妳平常跟他相處的機會最多,讓大家羨慕。」鳳勳一講到八卦,貨箱就丟了下來。小姍的耳朵也靠了過來。
「拜託,他的個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啞口失笑。「我發出去的促銷方案、活動行程、廣告文宣、就算是一篇三十個字的臉書文,他全部要審核。他要求得那麼完美,連調色有時候都要我改三四次,包括這個……」我亮出那一大疊問題紙條。「我擬好回覆之後給他看,就算我回答得比教科書還要好,他還是可以找出標點符號的錯誤要我修改,我才需要在他辦公室待那麼久。這跟我知不知道他的行蹤沒有關係。他那樣的大人物要出去,十次我只有不到五次會知道他去哪裡。」
「我零次。」鳳勳扠腰說。
「我負一次。」小姍吊眼。
「而且他叫妳澍耘。」鳳勳說。
「這樣叫有什麼不對?」我不解。
「他叫我林鳳勳。」
「他叫我盧美姍。」
「而且妳跟他都天天加班。」鳳勳做出噁心的樣子。「去英國前一天晚上,妳們不是還討論到晚上十點?」
「那是因為他要在出國前把事情都搞定。」我舉手投降。「他那天忙到晚上八點多才進來,跟我討論到十點已經是光速了。」
她們還是用那種曖昧的眼色看我。
「我發誓他一根指頭都沒有碰過我。」我幾乎尖叫。我多希望他碰。
「對了,說到這個。」小姍忽然壓低音量。「聽說那天妳後來熬夜修改到清晨,回家沒睡覺就直接打包行李上飛機?是因為這樣,他才……」她停下來,瞇著眼睛斜視我。
「哎呀,慢吞吞。」鳳勳揮手代她說完:「他才袒護妳脫隊。」
「才不是這樣。」我眼神飄移,心裡也虛飄飄的。「他都說了,是他要我去找第三十九種花的。」
「是嗎?」小姍跟鳳勳遞個不相信的眼色。「我們都覺得很有玄機。」
我也覺得有玄機。自從那天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可是我沒有浪漫到會因為一次的袒護,就以為自己有機會。
那個機會頂多像從百分之零,提升為百分之零點零一吧,四捨五入後仍然是零。能天天見到梅堇岩,就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我怎麼敢再奢求?
「妳們難道不記得,他是什麼花?」我反問她們。
她們的懷疑臉色鬆弛下來了,有志一同說:「橙花。」
鳳勳爆笑出來。「上次我在網路上看到有梅粉說他什麼,銀裝素裹,皎潔映月,只應天上有。超傳神的。」
我的心低嘆一聲,可不是嗎?
在我剛進沁芳園時,上了第一場梅堇岩的內訓課。
「學芳療怎能不先學精油化學?能量是天馬行空,化學分子才是扎實存在的。」我還記得他是這樣開場的。隨後他提綱挈領,用化學為綱,帶領我們優遊進芬芳的世界裡。
我怕化學,但是,他竟然可以讓化學跟神話故事相結合,讓我們聽得津津有味。不多久,就整室萬籟無聲。
我不自禁閉眼想像他會是什麼神話人物,沒兩秒就噗的笑出來。
他不折不扣就是神仙。他是站在雲海山巔、手持拂塵、悠遠地掌控芳療國度的仙。
我徜徉在神仙身旁,眼睛閉得過久,不意衣袖被輕拉了一記,是梅堇岩趁讓大家做題的空檔,走過來對我私下寬容的提醒。
他就是這樣,永遠不會用讓妳不舒適的方式糾正妳,但他永遠會用最輕柔的姿態,殷殷示範,直到妳學會。
那一瞬間,我確定他是一位值得追隨的人。
往後我瞪大眼睛觀察他。緋聞這回事,從未沾染到他的衣襬。
是他女友讓他心滿意足了嗎?但是,我怎麼從未聽他提過她?他甚至連他的家人都不曾提到過,彷彿他自孩提就是一個人住。他會與我們笑談昨晚回到家已經一點了,或是今天天沒亮就因頭痛而醒,就是沒有提到過,他難眠時,身邊是否有一個她?
「對了,我們有件事要跟妳說。」鳳勳打斷我的失神,一把將我拉到了店外。我頓時感到秋老虎熱風襲面,金紅夕陽好刺眼,忽然脖子一緊,鳳勳用手肘錮住我的脖子說:「我們都在說,妳別太撐了。每天都沒日沒夜的,只差沒把家裡的床拉來公司睡。」
「大神也是啊。」我呻吟。
「他是老闆,妳又不是鐵人。唉,我們都知道妳家裡的情況啦,可是幫爸爸還債不代表妳不能有一天請假啊。三年全勤,天天加班,特休一次都沒用過,妳樹立了一個太高的標準,已經造成大家困擾了啦。」
我只能苦笑。父親臨走時留下了七百萬債務。加班,卻不是因為債務,只是因為我想延長待在梅堇岩身邊的時間,需要一個完美的藉口。
「哎。」鳳勳勒緊我的喉頭。「今天是妳生日,妳知道嗎?」
「咦?」我忘了掙扎。
「我看妳大概連自己幾歲都忘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大家要給妳一個禮物,妳今天不要加班了。五分鐘後,妳收拾包包,到這個地址。」
我手中立時多了張紙條。鳳勳詭笑著,小姍、松菱和幾位同事也詭笑著。
這是惡作劇嗎?我展開紙條,上面寫著一串台北市地址,有點眼熟……
「坐一趟車就到了。」松菱連連低頭。「對不起。大澍對不起。可是我們都覺得妳應該去。」
我在腦中描繪地圖,定位到這個地址。我的天,是夏園,那個讓梅堇岩笑容黯淡的夏園。
「快去吧。」鳳勳十萬火急,不知何時已去拿了我的肩包塞到我懷裡。「那個療程,妳會滿意的。」
「妳知道妳們在幹什麼嗎?」我瞠目結舌,「你們要送我去夏園做療程?那個夏園?」
「對,我告訴妳,他們真的不一樣。妳會高潮,妳會尖叫,妳會哭說妳怎麼沒有早點過去。」鳳勳講著講著自己都要尖叫出來了。松菱怯怯拉著她的衣袖,要她收斂。
「妳……妳們怎麼能這樣?」我張口結舌。
「怎樣?」鳳勳擺出太妹樣。
「夏園是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妳們去找他們做療程,等於是幫他們打了最好的廣告,這……這是背叛大神。」
「只不過是去消費,講背叛太嚴重了啦。」鳳勳大剌剌地揮手。
「沁芳園是台灣芳療的龍頭,大神是全台灣最重要的芳療專家。是他一路栽培我們,從精油安全一路講到精油化學,手把著手教我們按摩技術,砸下重金投資店面,我們這群學步的孩子才有榮幸站在這裡。現在他……夏園削價競爭,影響到我們的營收,妳們沒替他分憂解勞,反而跑去增加夏園的營收?」我指甲掐入掌肉裡,拔高聲量,「現在還想拉我去?」
「妳想太多了。」鳳勳拉住我的臂膀,「我跟妳講啊……」
我甩開她。「我告訴妳們,我也許無法控制妳們的腳,但是我不會忘記自己的老闆是誰。找我去夏園?哼,下輩子吧。」
鳳勳、松菱和小姍彼此遞個眼色,無可奈何地走回店裡,關門前鳳勳撇下一句:「反正我們已經付了錢,妳不去太可惜了。」
「要我去?先殺了我再說。」我朝著關上的玻璃門喊。
一想到梅堇岩面臨的困境,我就無可忍受。我撕碎紙條,砸到地上──不行,會破壞店外美觀,梅堇岩最不喜歡這樣,還是趕快收拾好。
但是我胸中這股惡氣仍在燜燒,她們怎能這樣對待他?最好她們沒有莽撞到讓夏園知道她們是沁芳園的人,不然夏園還能不拿這件事去到處宣傳?
我拾起最後一張紙屑,一雙深藍帆布鞋出現在我手邊,順著深藍長褲和白色條紋襯衫往上看,正是梅堇岩的臉。
糟糕,他一定聽到這一切了。我趕緊跳起來,一臉慌張地看著他。「老……老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妳該去的。」他居然在微笑。
「什麼?」
「妳生日,讓她們請妳做個療程,沒有什麼不好。」他鎮定得像希臘雕像。「她們說得沒錯,妳需要休息。也是我疏忽了,一直以來都太習慣妳不眠不休了。」
我臉龐一陣酥麻,呆了有兩秒,才爆出:「可是是夏園吔。」
「就是因為是夏園,妳更應該去。」他用極深沉的眼色瞧我。我的心停擺了一拍。
他的眼色在我臉上逗留,有點久,似乎想確認我是否了解。
我懂了。他要我去刺探夏園的情資,向他回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好。回來後我再跟老闆報告。」
「我有要妳跟我報告什麼嗎?」他還是淡淡的。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是有點玩笑意味的反話,但是我哪敢跟他玩笑回去。「沒有。」
他沉默著,沒有露出讚許或失望的神色。
我焦急地讀他的表情,心跳好快。我一向很能看懂他的臉色,怎麼今天他有點不一樣了,我卻說不上來。
哎呀,還是照著原本的方向,去為他刺探夏園的情報啦。
「但是老闆你不能阻止我跟鳳勳那個大嘴巴說,她聽完之後會廣播給全公司,最後傳到你耳朵裡。」我大著膽子堅持。「所以我跟她說和向你報告的結果是一樣的,不如我直接向你報告比較快。」
他搖著頭微笑。我想我押對了,不禁跟著微笑。
「那我去啦。」我見好就收,背起肩包。
「等一下,我是有東西要給妳。」他伸手進公事包裡。
「什麼工作?」我習慣性地問。
「這次不是。」他摸到那個東西了,抬起頭來看到我,卻一時猶豫,把東西塞了回去。
「怎麼了?」
他嘴唇緊閉。我更疑惑了。
「不可能是生日禮物吧?」我追問。
「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妳生日。」
我聳聳肩,那是當然。這樣一位大人物,怎麼會把職員的生日放在心上?
「沒什麼事,當我沒說。」他闔起公事包,也沒有等我應答,就與我錯身而過,再次離開了。
沒有一句生日快樂。
正常人都會懂得要跟壽星說生日快樂,這不用花一毛錢或一秒鐘,但是這種俗事就是不會進入他偉大的腦袋裡。
這就是梅堇岩。冰山一般,你很難親近他。
但是,他為什麼要袒護我?
作者介紹-倪采青
以寬廣的創作跨度,反映生命的厚度。寫小說時,將人生經驗切片,重新體驗與探索。寫塔羅時,分享對命運的理解。寫花精時,傳遞心靈療癒。同時是晶荷花精社長與瓶裝陽光靈性噴霧創辦人。無論呈現什麼樣貌,始終貫徹的信念是「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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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者-欣蒂小姐/Miss Cyndi封面繪製
夢想住森林與動物生活的女子
擅長圖文插畫、自由接案創作
作品色調輕柔浪漫、筆觸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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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散見報章雜誌、品牌廣告
與兩位非人類同事共組工作室
網址:misscyndi.com
壓力成為憂鬱症前,其實都是由日常不同的小小情緒心理病累積而成,如果壓力情緒一直壓抑在內心,長期努力扮演「我很好」,「我是親切溫暖」的角色,得不到健康的排解,當壓力承受不住時,往往成為更大的破壞力...
下定決心不打減痛分娩—這決定,讓他匪夷所思—究竟為何在醫療如此進步的今天,分明可減少痛苦,應是一個理性人的選擇,我卻背道而馳?詳實地記錄/分享「我的順產過程」,對於要生產的人可能有些許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