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新銳劇情片導演李宜珊 女性意識覺醒/ SheAspire呂映樓
我們見面的時候手上剛好拿著一張Syntrend三創生活的文宣,上面斗大的標題寫著「女力大作戰,邁向女神之路」的文案。李宜珊脫口而出:「你不覺得這個文案很矛盾嗎?它想宣揚女力,但卻又在後面加上邁向女神之路,『女神』不正是社會物化女性最嚴重的一個標籤詞嗎?」
李宜珊是一個在影像領域裡浸濡許久的專業人士,她的大學畢業製作在當時就獲得許多獎項,2014年,李宜珊得到金鐘獎最佳剪接獎,當問到得獎經歷時,她卻說:「其實得獎後我大概有近2年都有很強的得失心,那段時間我既做不出東西,也沒有得到工作上的成就感,後來我就盡量避免相關的資訊。」「很多人會以為我這樣是淡泊名利,其實不是,我是為了不受干擾,確保我的作品在產製的過程中保持純粹。」
李宜珊的攝影啟源自於15歲的一段工讀經驗,「當時我到一個公司上班,遇見一個大我6、7歲,正在就讀政大廣告系的大哥哥,他在公司實習,我們兩個很投緣,他借了我一台底片相機F16。」「我還記我第一組拍的照片是淡水紅毛城」李宜珊笑說。「我國中的時候考試都考3、40分,念書都很沒有成就感。第一次遇見攝影,我覺得我能夠把焦距對準,讓曝光正確,顏色也正確,這件事讓我好有成就感」,「那時候開始決定要去學攝影。」
▲李宜珊平時的休閒興趣是戶外活動
「當時父母對我的期望是去唸高中,但我覺得我不會唸書,不應該去念高中,就把考試的錢拿去買了高職的簡章,進到念松山家商的廣告設計科,後來才走上這條路。」「我15歲的時候對世界很有敵意,我是那種老師會不願意跟我講話的學生,我國中讀的是放牛班,我記得當時我們有一群朋友,我們在聖誕節晚上偷偷潛進學校破壞公物,當時並不懂『反體制』是什麼,只是單純覺得這件事很好玩。」
「小時候我常覺得自己不被瞭解,想要離家出走,或是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寫日記,不跟家人講話等等,《亮亮與噴子》這部片的女主角就帶有這樣的影子。」「這是一部女主角完全沒有對白的片,故事的鋪陳是一個18歲的年輕女生帶著一個小孩,但這個小孩其實不是她的小孩,而是她哥哥的,從頭到尾她哥哥都沒有出現過,她要找到哥哥,然後把小孩還給他。」
「她在過程遇到很多騷擾,而且幾乎都來自男性,我為什麼會說這部片子女性意識高漲?因為裡面的女性角色都有堅強、負責任的正面特質,男性角色則都被塑造成不負責任的痞子或無所事事的豬哥。」為什麼會想拍這部片呢?李宜珊笑說:「因為前一部片《春風》主角是男生,所以這次就想說那為何不來拍一部女生當主角的片。」
▲李宜珊於《亮亮與噴子》拍片現場指揮
和李宜珊見面的這一天,她穿著隨性,畫著淡妝,氣質和談吐間卻不失溫柔的女人味,這和她拍攝的片子國片《春風》、《亮亮與噴子》影像的風格有很大的落差。「很多人看我的作品會以為作者是一個很有在地感、舉止與表達粗魯的男人,但看到我本人的時候,都會很吃驚。」
在創作的歷程中,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研究所時在台藝大上的電影創作課。「老師放了一部大衛柯能堡的片《裸體午餐》,片子裡有一個作家陷入了創作焦慮,產生幻覺,他的打字機變成一隻甲蟲,甲蟲的背上又長出男生的生殖器或屁眼,那時候很不能接受,覺得為什麼老師要放這麼奇怪的電影給我們看?」
那堂課學期的作業是拍攝三個不同主題的五分鐘短片,分別是《過程》、《記憶》和《我》,規則是皆要獨力完成,我記得第一部片子老師說:「拍得不錯」;第二部:「拍得不錯但不夠大膽」,「那時候我就火了,我跟一個好友在講電話,我們二人一人手裡各拿一杯紅酒,『到底怎麼樣才叫大膽和誠實?!』我冒出了一個想法,不如來拍成長過程中一直困擾我的某些事。」
▲李宜珊的短片《亮亮與噴子》在高雄電影節首演,並與學生合照
「我拍下我在月經來潮前會出現的症狀還有情緒過程,我甚至借來一隻長4公尺,有滾筒那麼粗的巨蟒,我把經前症候群具象化成為一隻巨蟒」,「我想講的是女生在面臨那個階段就像心裡面有一隻惡魔,趕不走它,又必須要跟它相處」,「拍片過程我跟蟒蛇相處一段時間,連洗澡、睡覺都一起」,「 我在面對經前症候群的時候是什麼都敢做的,完全不會害怕,所以當時很快的把握時間來做這個作品,片子放出來後大家都覺得我是神經病。」這個創作經驗,讓李宜珊的創作生涯完全改變。
「那一次後我的創作路線完全改變,生活中我們必須要穿的文明的衣服,但在創作裡這些都是可以被丟掉的,每個人都有太多社會身份的束縛,我找到了自己的路線。」「我在大學以前的作品都屬於好看,但很乖、說不出個人特色。」她把腦袋裡五南出版社的課本丟了之後,很多很原創、具生命力的靈感都進來腦子來了。
「2010年真的改變我很多,從做作品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認同、被看見,到做作品完全是為了自己。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路線已經不再是那麼的主流,但我也有心理準備,我一直很喜歡蔡明亮導演說過的一句話:『有些人喜歡買百貨公司貨,有些人喜歡買地攤貨,這兩者是不牴觸的。』」李宜珊的作品,提供了廣大閱聽者一個不同的選擇。
▲李宜珊與經前症候群幻化的巨蟒
現在的李宜珊任職於母校朝陽科技大學,教的仍是和自己的專業相關的影像課程,老師這個身份和導演不同,但宜珊卻能在之間取的巧妙平衡,「當老師可能要很理性,要對每個學生付出,但我在創作裡又能夠很真實地做自己。」「我其實覺得能夠創作的人是相當幸運的,每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可能都會不避免地承受一些壓力,但創作卻能讓我們盡情宣洩自己,是一種健康處理自己情緒的方式 。」
和李宜珊的對談令我很難想像她其實和我沒有差多少歲,才30初頭,作爲一個創作者,想法比很多人都成熟許多。她說,也經歷過很憤世嫉俗的階段。回頭看,那些批判彷彿都流於情緒性的指控而已,「很像是『見山不是山』,看到什麼都想反對,但卻講不出自己的主張,因為自己的價值觀系統還尚未發展完全。」「其實藉由批判別人獲得優越感,這樣的批判是沒有價值的。」
台灣的教育體制最常被詬病的是填鴨式教學,讓學生成為一個不會思考的人,但創作型的人往往都是在思想部分比別人有更早的覺醒或啟蒙,李宜珊回想小時候,曾有一個男同學開自己身體的玩笑而讓兩人大打出手,事後觀察老師的反應,老師懲罰了打架這個行為,但卻沒有導正男學生對性別的偏差觀念。
李宜珊不巧誕生於祖母有強烈重男輕女觀念的家庭,在她以上有三個姊姊,下有一個弟弟,過去她常覺得自己在家庭的存在不重要,或對自己是一名女性感到認同上的迷惘或不滿,也因為如此,從小就有很強烈要和男性競爭的意識。年過30,她回顧自己的人生,卻逐漸能對自己的境遇釋懷,「在這次選擇演員的部分大膽啟用沒有大螢幕經驗的素人,她不是觀眾期待的纖細、漂亮又柔弱的傳統女性印象的演員。」現在的她,只和自己比較,並在挑戰觀眾的既定價值觀中獲得最大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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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珊喜歡透過爬山、旅行等活動沉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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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梓潔認為:「每個人都會打字,所以有些人會分不出什麼是專業寫作者,我要讓大家看到文字的專業,否則寫字的人永遠不會被重視,就不會得到該有的待遇,甚至我們這個時代可能會沒有經典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