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喜歡當媽媽:心理師媽媽的內心戲/ 寶瓶文化
哪個媽媽愛當生氣巫婆呢?
媽媽的怒氣實在是種特別難以面對的情緒,感覺既混亂又正常,貌似驚死人地砲火猛烈,卻也很容易虛晃一下就復原。
下班回家後,為了「三不一沒有」的鳥事火了(不收玩具、不洗澡、不寫功課,加上沒有帶餐袋回來)。嘴巴催著,心裡怒著,身體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看著老大的聯絡簿,還在想怎麼請老師處理餐袋的事。
此時,老二拿了他畫的圖給我看。「先去洗澡。」我看了一眼,點點頭,沒稱讚也沒笑臉。
這下換老二不開心了,嘟嘴說:「哼!媽媽不喜歡我畫的圖!」
接著妹妹也把畫拿來,我都還沒開口,老三就接話:「妳那邊沒畫到。」
這妹妹啊,淚奔哭喊:「你們不喜歡我畫的!你們不喜歡我畫的……」
老二加入,指著我控訴:「哼!妳不喜歡我畫的。」說著說著,眼淚也掉下來。
鬧劇,這不就是張著色畫嗎?你們哭什麼啊?想大叫的是我吧……
「夠了!你,去洗澡!其他人統統安靜!」
一片喧囂中,我聽見自己大吼一聲。
*為什麼我又忍不住吼孩子了?
當媽這個工作容易耗竭,而試圖當全知全能、秒速變頻的媽,更是會置自己於死地。孩子的眼淚算是一種哀悼吧,為他們心裡幻想的那個全知而包容的母親消失了哀悼。
我也不喜歡這樣凶惡的自己,但……抱歉,我的級數太低,變頻調節運轉困難。只能期望自己盡量師出有名了。
對待孩子,我何嘗不想溫柔又堅定?但真實情況是,我在自己當媽媽的狂亂世界裡,想取得孩子們的注意力、想傳達明確的訊息,吼那麼幾句,只是想要偷渡一點媽媽的權力與解氣的需要而已。
就當那是分貝數高了些的表達方式吧!容許自己不再糾結吼不吼的問題了。
*對著孩子,我到底有多少種表情?
從孩子眼裡看去,看見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是否就像童話故事裡,讓可愛孩子哭泣的,若非壞心後母,就一定是可怕的巫婆?
眼前這個媽媽,時而溫暖,時而搞笑,好的時候如同神仙教母;但是好景不常,媽媽更多時候是會嚴格要求,甚至大吼大叫的可怕巫婆。同一個人有兩張不同的臉,孩子多少都會認知失調或是受到打擊。
但是,換個角度想,巫婆為什麼一定都住在幽暗的森林深處?為什麼童話故事裡,小孩一定要走過森林?
透過故事,我們涵容孩子潛意識的巫婆幻想,其實那也是成就孩子離開母親,走向冒險獨立的必經之路。
*就是需要五分鐘,給生氣的我自己
四個孩子愣住的模樣,看來真是有點嚇到了,暫停了哭鬧。至於我自己則是在威嚇後解氣了吧,比較可以好好說話了。
「媽媽在生氣。你們不能要求我馬上就好,馬上就笑咪咪講話。我不能,我要五分鐘才會好。」
我追問:「你們生氣或哭的時候,可以馬上就笑嗎?你能嗎?」
老二點點頭,硬是努力把嘴角上揚,最後還真噗哧笑出來,搞得大家都笑了。
唉!我搖搖頭。
「那媽媽跟你們說對不起。你們可以,我不能,我就是需要五分鐘。」
老二:「其實我要三分鐘。」(是不是?)
老三:「我只要十秒。」(你有時間概念嗎?)
暫停著的妹妹又繼續哇哇叫。「我要十分鐘啦!除非媽媽抱我……哇哇!」
也是,情緒來了,我們都需要安撫。沒辦法,我的修為,就是需要五分鐘的自我安撫時間。
「可以讓媽媽坐五分鐘嗎?你們去做該做的事。」我問。
原來真的這麼簡單,老二轉身去洗澡,妹妹掛著眼淚和老三一起去畫圖。
貼心的老大跑來,說:「我來抱妳,妳會快好。」
*我不完美,我只是個真實的母親
孩子們的成長,不正是如此嗎?總是在不斷認清,或者慢慢釋然。那些打擊他們的,不盡然都來自眼前大吼或是拒絕的媽媽。其實,某部分是來自於心裡幻想、期待著的那個──無微不至、有求必應的母親。
但,現實中的媽媽呢?
孩子啊!請還給媽媽真實的樣貌。她只是個愛著你們,引領你們走過渴望、幻滅與覺醒的女人。
此刻,我召喚自己的媽媽魂,有自信地認同自己也許不是神仙教母,但也不是巫婆。
我只是個有血有淚,有時幻想單身,有時也會當機的,一個不完美的母親。
為什麼老是講不聽啊?!
當父母的大概不乏這種經驗:你叫小孩不能碰那個漂亮的玻璃瓶,講了無數次,甚至他伸手你就拍下去,結果即使他當下縮了手,也看著你認真地點頭,不出五秒,那手還是彷彿不是他的手一般,往那個瓶子摸去。
最近再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早上,向孩子們預告了爸媽會晚下班,將由阿嬤暫代CEO。我幫他們把洗澡順序安排妥當,也把激勵條款說明清楚,剩下的……交給天管了。
回家時,還拿著鑰匙開鐵門,就聽到裡面有人大喊:「媽媽回來了!」
聽見這喊叫,心裡暗驚:「這下不妙!」
果不其然,老大趁著阿嬤去洗澡,正捧著一大鍋水往某個早被沒收到櫃子裡的玩具裡倒。
我大叫一聲:「你在做什麼?」
來不及了,那玩具底部根本不能盛水,嘩啦流了滿地。
妹妹和老大對看,試圖解釋:「我們只是想讓狗狗玩划船的遊戲。」
對這種現行犯,我、我、我……唉!原來氣結還真的會說不出話來。前兩天沒收那玩具就是因為他們拿來裝水,那次還只裝了一杯水才沒落底。
老二和老三說:「媽媽,我們沒有喔!只有哥哥和妹妹,他們從櫃子裡拿出來。」老二當時在房間組合積木,另一個則邊觀望邊玩動物的遊戲。
妹妹繼續說:「我本來也沒有,是哥哥拿的,我只是太想玩,就幫他裝水。」
老三落井下石,說:「我有跟他們說這樣會被媽媽罵喔!」
老二則是幫忙道歉:「媽媽,對不起。可是我沒有,我知道這樣不對。」
老大呢?急著擦地收拾,一聲不吭。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我安慰自己,至少孩子們都洗好澡,也寫完功課了,他們還是有遵守承諾與維持架構的能力。至於遊戲,那是孩子的本能,即使他們知道這麼玩不對,總還是手癢心癢,不試試就過意不去。
*「想做就做」或「乖乖聽話」,是小孩永遠的掙扎
其實,孩子也有他們生活上的不容易啊!有自己內在想怎麼玩、怎麼做的衝動,也要學會外在的規則和要求。他們運用自己的方式來調和內、外的差距,發展出不一樣的選擇:也許是照單全收地順從,也許是躍躍欲試地挑戰,或是衝動難耐地偷偷來……但都是在努力適應和生存。
如果,這些選擇的經驗會長成孩子面對世界的模式,眼前這件事,我會怎麼處理?
先不管孩子們在衝動時是怎麼調節紀律的,或許我們該先認清的是,衝動與紀律之間應該有條「通道」。而在通道生成之前,對這群熊孩子來說,「處理衝動」和「遵守紀律」就像是動物星球和新聞台一樣,是不同頻道的事。
最無奈的是,我發現即便是邁入中年的自己,也還有找不到通道的時候,只能落入「說不行就不行」的窘境。
教養的事,哪裡能一時半刻想清楚?既然想不清楚,那就先讓他們盡量說清楚吧!
「擦乾淨。老大和妹妹晚上只能看書,不能玩玩具了。還有,要想想媽媽為什麼要罵人。」
老大這才說話:「我拿這個沒有問媽媽,媽媽不讓我裝水我還裝。」
「對,媽媽更氣你沒問我就偷偷從櫃子裡拿,至少你要先問過我。」
妹妹追問:「可是打電話給媽媽,妳會說可以嗎?」
「我會跟妳說可能會漏水,玩具可能會壞掉,你們如果還要試,就讓你們去廁所試。」
「妹妹,做錯事就認錯,改掉就好了。」老大轉頭認真地說。
好啦,算你是好漢一條。
*陪孩子看清自己的「內在頻道」
「即使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也還在練習、還在理解,如何把心裡的話好好說、慢慢說。」一位好友曾經這麼講過。
從他律到自律,需要相當程度的認知和語言能力。即使再誠懇,要「把話說清楚」確實不容易。孩子的語言能力不足,成人則是節奏太快,我們多半都對「說清楚」這件事無能為力。
那麼,能不能先不急著讓孩子以紀律來處理衝動呢?
先單純地看清楚「衝動」這回事。畢竟,我們無法放掉自己沒有覺察的事物,而「衝動」這種感覺,正是沒有辦法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就是要。(如果清楚了,就會有其他的選項一併被看見或取代,那麼,是否不需紀律來限制也可以主動放棄了?)
無論衝動或紀律,頻道要切換就切換吧!之後再慢慢透過語言與一次次的道德撞牆,建立起調和的通道。
而在那之前,先和孩子一起練習看清楚當下這個「頻道」的節目,透過對話培養自主的選擇。對孩子來說,這樣的過程,也許才是可長可久的內在秩序。
◎小孩劇場:〈冒煙〉
一群鬼鬼祟祟的小孩,在我拉開廚房門時一哄而散,只聽見熱水器轟轟響,廁所水龍頭開著,冰庫門也開著。
「在幹麼啊?」我看不出所以然。
「我們在做實驗。」始終都是妹妹比較勇於回答,接著才是哥哥們七嘴八舌地解釋:
「就是讓廁所的煙跑出來,冷凍庫的煙也跑出來,看誰比較厲害啊!」
「還有還有,把廁所的煙關進冰箱,讓他們對戰。」
「冰箱的煙比較厲害。」
我問:「結果呢?有看到煙怎樣?」
「媽媽,妳太早來了,煙不夠多啦!」
「廁所的比較弱,被消滅了。」
我關上冰箱。「看得到媽媽頭上冒的煙嗎?」
再一次,一哄而散。
作者介紹-洪美鈴(諮商心理師)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教育與心理輔導研究所碩士,目前正在攻讀博士班。諮商專業資歷超過十五年,目前在吾心基金會與各級學校擔任心理師,同時也是「親子天下」與「未來Family」的專欄作家。
她在節奏緊湊的生活中,與家裡的一對小二兄弟、一對大班兄妹,過著尋常卻狂亂的小日子,正視並接納自己是個平凡母親,和孩子一起長大。
創立FB粉絲專頁「心理師媽媽的內心戲」,是為了提醒自己慢下來想一想,不要盲目地追隨習性。她在親子教養的掙扎中,記錄真實的內在轉折,並融入心理專業的分析與解讀,期盼透過文字分享和所有父母一起成長,也為自己在雜亂日常中,尋找心底一片「靜」土。
或許您從很久以前就頗傾慕蘿莉塔時尚,或許您其實正一步步慢慢想踏上蘿莉塔之路,卻發現這個圈子的人都用很神祕的語法溝通著只有那個世界才知道的訊息,別擔心,讓我來為您介紹一些蘿莉塔常用的名詞吧!
研究顯示有超過六成的媽咪常常會覺得寂寞,尤其是當孩子在5歲以下的母親,而這股寂寞浪潮會在孩子介於14-18歲之間時,又再度襲擊。甚至有超過八成的母親認為他們沒有足夠的朋友可以支持他們。